8月11日，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揭晓，杨志军的《雪山大地》、乔叶的《宝水》、刘亮程的《本巴》、孙甘露的《千里江山图》、东西的《回响》5部长篇小说获得该项殊荣。其中，乔叶的《宝水》、刘亮程的《本巴》首发于《十月》杂志。

澎湃新闻连线了《十月》杂志执行主编季亚娅。

【资料图】

季亚娅

【对话】

澎湃新闻：请介绍一下《十月》杂志与本次获茅奖的作品吗？

季亚娅：《十月》杂志首发的两个作品拿到了茅奖，这对于我们办刊物的人是一种鼓励，“发现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有代表性的作品”这本身就是办刊物的意义。

我们获奖的作品是两部，但其实我们没获奖的作品也很优秀，比如朱秀海的《远去的白马》，林白的《北流》，我们自己只能推荐三部，但是其实《十月》杂志首发，被推荐参评茅奖的作品一共有14部，其实这个数字我更看重。

提名作品

澎湃新闻：乔叶的《宝水》、刘亮程的《本巴》都首发于《十月》杂志，可以介绍一下文学作品首发期刊杂志这种惯例吗？

季亚娅：中国的文学期刊和中国的出版有一个特殊的现象，就是中国的文学作家作品首次亮相是在期刊，当然文学期刊有很多等级，有省级、地级、市级等等。一位纯文学圈的作家的“出场”应该是把包括《十月》在内的著名刊物，比如说《收获》杂志，《人民文学》、《当代》、《花城》等发个遍。于是期刊就成为衡量作家出场和培育作家亮相的重要平台，而接下来的图书的出版，其实是在作家作品正式亮相之后在成书。

当然，顶尖的文学杂志代表着筛选文学作品的最高标准，因为版面非常有限，《十月》杂志四年都发不了48部长篇小说，因为有的是上下期连载，但是我们每年却可以出版3000部长篇小说，所以期刊选中的作品可谓是优中选优。期刊的标准也一定是高于出版的标准的，所以我们经常说编辑是中国文学的守门人。

澎湃新闻：《宝水》和《本巴》各具特色，您从评论家以及文学杂志的编辑的角度，怎样看待这两部作品？

季亚娅：在2021年的时候，乔叶老师就找到我，我们俩在《十月》杂志附近的一个餐厅聊起《宝水》，乔叶老师谈了她的写作进度，这个作品的大纲和结构基本上已经确定。

她讲起她的写作缘起，与她下乡的经验有关，其中有一个细节让我记忆犹新，说的是一个村有个停车场，这个村在建设美丽乡村，但是有一个老农总是来这个停车场收费，他说这个停车场占的地是他家的，所以他有收费权。村长当然就想把他劝走，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这里原本是他家的祖坟，乡村建设中，村干部想要征用这块地，就找了个风水师，跟这个老农讲他家祖坟风水不好，老农害怕，就把祖坟迁走了，然后就发现这个地方变成停车场，于是他回来收费。

这个细节中的有道理和没道理、政策的执行、在各种纠葛的利益中怎样去折中一个共同的目标等等话题都很有讨论的空间，所以我一听就非常激动，我们现在看到的乡村题材的作品大多数非常程式化，作家们也有写作的惯性，一写就是美丽的乡愁，但是这种乡村生活真实发生的鲜活的经验则是欠缺的。

此外，《宝水》的结构是那种散点式的，四季轮回的结构，和题材呼应，而且有种非常传统的诗意；《宝水》虽然看似写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些小事对接上的是新时代中乡村振兴这个大事，这里面有一个主人公，他是一个返乡知识分子，回想在我们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这个独特的视角可以和作者自己的主体性建设勾连起来。

由此，《宝水》写的是此刻正在发生的、独属于中国乡土的那些东西，那些饱满生动的现场。

《宝水》

《本巴》在同时处理两个东西，关于时间、关于文明的问题。新疆自古就是多种文明交汇的通道，它内部有一种天然的世界视野。但是他又是以游戏的方式来写包括战争在内的残酷的东西，他通过神话故事把江格尔再次改写，你会发现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化解战争，那一定是游戏、娱乐、放松，和文学，甚至是无穷无尽的酒，草原上永不停歇的酒宴。

《本巴》提供一个真正可以跟世界文学对话的东西，其来自中国内部多种文明的交汇，他处理人类文明永恒的问题，却写的那么美、那么聪明。

《本巴》

澎湃新闻：这次获得茅奖的作家中，乔叶老师也是唯一的70后和唯一的女性写作者，您可以谈谈女性写作吗？

季亚娅：这次提名茅奖的女性作家有三个，有魏微的《烟霞里》、还有鲁敏的《金色河流》，她们也是70后，这也意味着七零后作家这一代写作真正开始走向成熟阶段。

这些作品都是非常出彩的，鲁敏的《金色河流》我特别喜欢，鲁敏永远是在用头脑写作，她会有一个笔记本，会非常细致地推敲叙事。《金色河流》处理的是慈善问题，这个话题只有在富裕的中国才会出现，故事讲述的是富起来的第一代中国的民族资本家们怎么怀着赎罪的心理在做慈善，这个很有意思。其中也涉及几代中国人对财富的态度，这是在富裕的中国才会有的命题。

此外，林白的《北流》，我觉得基本上是一代女性写作的总结，也是非常伟大的作品。朱秀海的《远去的白马》中，那个主人翁是个女性主人公，这个作品和40多年前的《高山下的花环》有一种呼应，都讲述的是时代的大英雄和大时代背后那些小人物和那些女性，讲述那些不被听到看到的人默默地做了什么。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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